我覺得挑選保健食品的眉角真的很多
首先要先對保健食品有正確的認知,不能盲目的購買
要先知道:保健品是補充營養的食品,不能治療疾病。
購買保健品要通過正規管道,需要在正規大型有營業資質的店鋪購買。
我歸納出以下五個挑選保健食品的重點,才不會花了大錢又得不到效果
1.不同保健品功效不同,根據自己的需求選擇自己需要的保健品。
2.不同年齡吃不同的保健品,要諮詢專業人士。
3.購買產品要開立發票,以備不時之需。
4.購買保健品要看清外包裝,察看主要原材料和保存期限(是否有自己會過敏成分)。
5.貨比三家,買之前要看網路評價,多管道瞭解產品和商家資訊。
尤其我們家在挑選保健食品前
都會找家醫科的醫師做諮詢,並且還會根據自己的健康檢查報告
進一步做評估,畢竟挑選這類吃進去身體的產品,不能跟自己長期食用的慢性病處方簽一起吃
到時反而傷害身體,所以不要盲目跟從才是正確的觀念
最近我們家在挑的這一款飛跑 葡鯊錠+UC-II 120錠就是評估完所有身體狀況後,下定決心購買的好物!
之前在其他賣場看價格,實在下不了手,現在遇到這麼好的優惠,當然不能放過入手的機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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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到其他賣場買比較貴的價格了
一起來看看這款飛跑 葡鯊錠+UC-II 120錠吧!!!
詳細介紹如下~參考一下吧
完整產品說明
商品名稱:飛跑葡鯊錠+UC-II
規格:120錠/瓶
貨源:公司貨
產地:美國
保存期限:三年
劑型:錠劑
成分:葡萄糖胺鹽酸鹽、鯊魚軟骨、微結晶纖維素、交聯羧甲基纖維素鈉、膠原蛋白、羧丙基甲基纖維素、硬脂酸鎂、二氧化矽、聚乙二醇
商品名稱 |
飛跑 葡鯊錠+UC-II |
品牌 |
無 |
類型 |
銀髮保健 |
食品類型 |
錠劑 |
主成分 |
葡萄糖胺-錠 |
商品成分 |
葡萄糖胺鹽酸鹽、鯊魚軟骨、微結晶纖維素、交聯羧甲基纖維素鈉、膠原蛋白、羧丙基甲基纖維素、硬脂酸鎂、二氧化矽、聚乙二醇 |
商品規格 |
120錠 |
食用方法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保存期限 |
3年 |
保存方式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營養標示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每份營養成分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食品添加物名稱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廠商名稱 |
台灣開廣股份有限公司 |
廠商電話號碼 |
0800-201-034 |
廠商地址 |
新北市新店區寶橋路235巷14號5樓 |
產地 |
美國 |
注意事項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投保責任險 |
依照商品外包裝所標示 |
食品業者登錄字號 |
A-142845728-00000-8 |
食用前,請務必衡量本身狀況,並遵照醫囑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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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生被屬下衛虎請著去萬芳樓飲酒的時候,東山上的月亮剛剛伸起來,是暮春,萬芳樓前的花圃里,花兒卻還開得正好,幽香四溢,宣生靠在窗前,看暖暖春風吹得明月下的花枝搖曳,心竟有些柔軟虛弱起來。 衛虎知他是冷酷薄情慣了的人,不喜歡芳叢中的鶯鶯燕燕,遂只叫了幾個出眾的樂妓,坐的遠遠的,唱曲佐酒。 正敘說些閑事,簾子后卻似乎有隱隱哭聲,順著那風,聒噪地傳入了宣生的耳朵里。 宣生皺起眉頭喝著酒,那哭聲卻幽幽不絕,低聲壓抑地啜泣直教人心煩意亂。宣生冷冽著眉眼看了衛虎一眼,衛虎小跑著去叫了管事的媽媽來。 那老鴇是逢迎慣了達官顯貴的人,慌得在階下磕頭如搗蒜:“老婆子調教前日才到的一個姑娘,擾了官爺的雅興,就請不要與老婆子計較。” 宣生端了酒杯若無其事地飲一口,只低著眉頭說:“調教姑娘,原是怪不得媽媽,媽媽每日都是這般在這個時候喊打喊殺調教的么。”宣生淡淡地說著這一句話,又轉了頭看向衛虎:“勞煩請媽媽帶了人出來看看,是怎生個調教法。“ 秦紫煙被帶到宣生面前時,蓬發爛衫,面上粘著骯臟塵土,身上有醒目的青紫鞭痕。 老鴇斥道:“還不快拜見大人。” 秦紫煙瑟縮地跪下,在墻角,宣生的面前,顫抖得如窗外隨風飄起的一片柳葉。 “抬起頭來。”宣生把玩著手中的酒盞,明月的柔光和火紅的燈影里,冷冽的五官似乎帶著一點模糊悲憫。 秦紫煙木然地抬起頭,只是盡力睜大了眼睛,在幽幽燭火里,好讓人看不見那反復涌動掙扎的淚水。 樂女的琵琶叮咚著春夜的柔軟,宣生抬了眼過去,掃過面前跪著的女子,觸到那雙竭力忍住悲傷的眼睛,蠟燭爆著燈花,火光明亮,卻看不清楚眼前人清晰的樣子,只有那雙眼睛,春天的泉眼里映著冰冷秋水的眼睛,涼涼地照進他的心里去 宣生手一抖,酒杯都幾乎要拿不穩。十五年。十五年如此遙遠,十五年卻又恍若昨日般如此真切。 是酒喝得太多了,還是這樣的夜晚,每一年的這一天,他不能抵擋寂寞與孤單地要瘋狂想起她,這樣地軟弱,會生出他不應該有的同情心和人性。 總之,他意外地帶回來了她,秦紫煙,不過區區一頓花天酒地時候的飯錢。 衛虎詫異地看著冷若冰山的宣生買下了萬芳樓的小丫頭,犯不著向他解釋的人冷冷地笑著:“就當我積一點陰德,做生平這第一件好事。” 宣生住的地方空空蕩蕩的,精美而且奢華。宣生開了一間朝南的房間,里面桌椅床鋪一應俱全。宣生扔進來一個很大的藍布包袱,說:“隔壁有溫泉水池,洗干凈,全身上下所有東西統統扔出去。”宣生說完并不看呆站著的秦紫煙一眼,徑直轉過花籬往前院去。 秦紫煙打開那個藍布包袱時,屬于久遠歲月塵封的味道彌漫在了這間華美的屋子里。包袱里放著的是女子的衣衫,都是素淡雅致的顏色。 秦紫煙換了紫色的長裙,這衣服顯然不是新的,擁有著前任主人熏過的芬芳香氣,秦紫煙看著貼合在她肌膚上的每一縷輕紗,就無限感懷地想,它的主人究竟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 伺候一個,亂世里能夠庇護自己的人,總是要好過在那個骯臟的地方不知多少倍。秦紫煙苦澀地笑笑。 當秦紫煙一襲紫衣出現在宣生面前時,宣生正坐在書房對著一紙密令細看,春夜的月光嫵媚而又多情,映著秦紫煙標致而又溫婉的臉。 秦紫煙說:“大人。” 宣生抬起頭,就看見娉婷而來從月光中走來的秦紫煙,宣生低低地喚了一聲:“倩兒。” 秦紫煙俯身下去說:“謝大人的大恩大德。” 夜好像忽然就沉默了,宣生聽見心底處的嘆息,宣生伸了手撫上心口,那里十五年沒有再如當初一般痛過,此刻卻又隱隱發作一般地痛著。 “大人的救命之恩,紫煙無以為報,紫煙愿做牛做馬,報答大人。” “做牛做馬”,宣生嘴邊倏地浮起一絲冷笑,命運這是怎么了,連這面前女子的說詞,都與夢中的那個影子如此相似。宣生站起身拉過面前人的手,“做牛做馬,真要做牛做馬?”他的另一只手,卻輕佻之極地捏了面前女子的下頜,“我是真撿到寶了,衛虎怕也想不到,五十兩銀子買回來的妓女,竟是生得這樣花容月貌。” 秦紫煙的臉被捏得生疼,她凝目看著這個如此失態如此張狂的男人,那樣刻意惡毒地說著這些羞辱她的話。秦紫煙的背挺得筆直,眼里的涼涼秋水卻照見那個人歇斯底里的背后,那一聲她恍惚聽見的“倩兒”背后,關于這個男人的隱秘故事。 “大人”。秦紫煙不閃不避地對著那兩道灼人目光,說道:“大人,做牛做馬,紫煙萬死不辭。” 靠得那么近,兩人的身體挨得那么近,宣生的一只手扭著秦紫煙的手反頂在她背后,另一只手捏了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面前人不懼,不怒,也沒有一點點退縮,只是扭得狠了,捏得狠了,嘴里呼吸時會聽見“嘶嘶”的吸氣聲,宣生松了手,宣生看見她的臂膀上,鞭打過的痕跡。 宣生轉了頭再不在看她,只是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出去”。 宣生的府院里只有一個又聾又啞的老人打理起居,老人每天買了菜蔬果品,一應生活所需,多半只是自己所食,就是說,宣生有十日就會有九日不在府中吃飯。 這偌大的庭院,假山水榭,花鳥蟲魚,只是這樣白白的寂寞著,等候著,忽然會有一天,真正的主人回來一次。 秦紫煙第二日便沒有看見宣生,府院里空空蕩蕩的,只有啞仆清掃完了落葉又忙著淘米煮飯,一切妥當,只是“依依哦哦”地端過來放在幾上,然后消失不見。 一天,又一天,秦紫煙似乎習慣了這樣隱在這扇高大門楣后的世外生活,有時也會想,那個穿著桀驁黑袍冰山般冷冽的男人,他會在門外的喧囂紅塵里,做著什么。 這一夜雨下得肆虐而猙獰,一天一地,閃電夾著奔騰的急雨,窗欞上不時有恐怖的雷聲怒吼出來的巨大震動,擾得人心神不寧。 秦紫煙就著燭火看一卷佛經,明知面對天災人禍,念幾聲阿彌陀佛沒有任何作用,還是會在心里祈禱,為某些隱隱的擔憂。 一道金色的閃電撕裂黑沉沉雨夜的時候,秦紫煙驀地醒過來,驚得坐了起來,秦紫煙披了衣裳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跑進宣生的臥房。 血一道一道地從宣生的胸前冒出來,他拿著繃帶,桌上凌亂放著止血的藥。 宣生咬著毛巾,那一聲驚醒秦紫煙的痛喊,肯定就是在毛巾還沒有咬在嘴里的時候。 是雨水,是汗水,還是承受不住那剝皮剜肉疼痛流下的淚水,混合著血水淋漓而下。那冷冽的臉,平素英挺著的眉,扭曲成皺皺的一團,毛巾已咬得烙在牙上“咯吱”做響。 秦紫煙跌跌撞撞,“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 “回來,不準去。”連這一聲斷喝,也是這樣虛弱無力。 秦紫煙手抖抖地往傷口上抹著藥粉,是不是經年累月會這般生生死死的千瘡百孔,會這般牽筋動骨的血肉模糊,所以,臥房里會備了這樣齊整的藥。只是那傷口過大,又太深,才一敷上的藥粉瞬間便又被鮮血沖走。秦紫煙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又看著血流不止的宣生的傷處,眼淚突然就涌出來,糊了滿眼,眼睛迷住更是看不清綁扎繃帶,她伸了手抹上臉去,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她的眼淚滴在宣生的傷處,還是宣生的鮮血流進了她的眼里。 血滲透雪白的繃帶,湮染出雷雨夜里殘忍冷酷的美,秦紫煙突然就大力抱住了宣生,那么用力:“不會再流了。我堵住它,我堵住它就不會再流了。”那合著鮮血的眼淚,就那樣溫暖地燙在宣生的胸膛上。 宣生無力地笑著,一時間恍若生死傷痛都不在身邊。什么時候,會有人這樣地在乎了自己,會這樣地摟抱住自己,說不讓他鮮血流盡的死去。 十五年。十五年恍如隔世。 十八歲的宣生已經是高公公手下的得力干將,高公公的手指向哪里,他就會打向哪里殺向哪里。他本就是孤兒,沒有高公公的收養和撫育,沒有高公公延請名師教他識字教他習武,他宣生會是一個什么呢?路邊街上流浪的一條野狗都不如,遑論成為閹人的鷹犬,鷹犬就鷹犬吧,他這樣的人,能夠有什么資格有什么權利去向老天爺要求一個遠大的理想美好的前程。既然生命都是人家給的,那就用這條命報恩好了。 只是,為什么會遇見她呢。 葉倩兒。 他已經殺人殺得麻木了,抄家或者株連,一夜間趕盡殺絕,他從來不必去管他們是忠良還是禍害,這些交給高公公就好了,他只是一把刀,一柄劍,一把時時刻刻等候著高公公旨意的泛著血腥氣的刀,一柄從來無需去打磨就可以揮出去的斷腸的劍。 宣生想,人都是有劫難的,這是命里的定數,他的劫難便是她。 當他對著葉府硝煙彌漫中的眾人痛下殺手時,他的劍輕快一如暮春時節自在飄散的飛花。他冷血嗎?不。他不是冷血,他只是已經從內心里冰凍。當他慣見那些官場中的爾虞我詐,當他看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些顛撲不破的真理,先前那些或許還沸騰過的,有過惻隱之心的,想要徒勞掙扎一番的熱著的鮮血就這樣漸漸冷下去。亂世里唯有自保才是大真的理,自己都不能夠保全,談何忠君愛民的狗屁,他呲之以鼻。 高公公說斬草要除根。他的劍輕靈無聲地揮向那個襁褓時,那小娃娃睡得正香,宣生突然就停住了手。宣生仍然記得那個火聲喊聲哭聲廝殺聲重重疊疊的暮春的夜晚,他心里無端就奔涌上來的厭倦與悲涼。 這里的大人,男男女女尊尊卑卑或許都有罪,都該死,可這個孩子呢,何罪之有。宣生想到自己的不能得知的前生,會否就是這樣安安靜靜地恬睡在襁褓里,父母皆不知所終。宣生第一次動了想要背叛高公公的念頭,不是為著政敵的收買和威逼,這什么都不關聯,僅僅只是因為他是個孩子。他的劍遲疑了一下,她卻奔過來擋在他面前,眼里滿滿的悲哀和絕望。那片片波光,那明月和大火映出的片片淚光,就那樣迎著他的劍。她說:“求求大人放了他。求求大人。” 弱小婦人的哀求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只是,她實在是美,她實在是勇敢,她也實在是把握了一個那么好的時機,在他動心的時刻,不早不晚地跑出來 宣生是什么人,宣生是高公公的義子,高公公是皇上身邊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宣生想要放過一個人,宣生想要保護一個人,原來是那么簡單的事。 她帶著那個小孩子住進了他的府院,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進入的屬于他的私有領地。 她叫葉倩兒,襁褓中的小孩是她的弟弟小毛。她笑起來真美。她穿著碧綠的薄紗奔跑在他府院的長廊里時猶如一只追逐花朵的綠色蝴蝶。她有銀鈴般甜美的笑聲。 宣生寂寞了十八年,什么物質都不缺的貧乏了十八年,高公公滿足了他生活的全部,衣食住行他宣生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只是,每天對著府里那個勤勤懇懇的啞巴大伯,他從來就不認為他奢華的大宅是家,家,一個多么陌生又遙遠的字。 宣生立在廊下看倩兒逗她的小弟弟玩,看她給他喂水,喂飯,弄臟得滿身滿身,他在暖陽里看著他們歡笑,心就被填得特別滿特別滿。 宣生有時候會想著要向她道歉,盡管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始終是那個實際毀滅了她家的人,她說食君之祿忠君之憂,你也身不由己,她說得云淡風輕,似乎過往已成云煙,要緊的是身后的幸福。 宣生會憧憬地想要帶了他們姐弟遠走高飛,過世外神仙的生活,再不去做打打殺殺的事。 宣生是個細心的人,他買了許多的衣服給不能出去的倩兒換,倩兒喜歡蘭花的香,每到她換了新衣,抱著咿呀學語的小毛和宣生并肩立著看荷花池中的游魚時,宣生就想,家和幸福就在身邊了。 那年的夏天經久不至,春季特別的長,讓人以為生活就是這樣的溢滿花香甜美芬芳。那日他交了高公公的差事早早回去,她紫衣翩翩地站在新開的紫薇旁,遠遠望去,人美花艷,像是一片包裹著幸福的紫色云煙。 她說宣生你回來了,伸了手去攀他的頸子,府院中不會再有別人,宣生還是紅了臉,宣生待她尊重,從來不會有逾越了規矩的親昵舉動。 倩兒說宣生你喜歡我嗎?你要我嗎?眉目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與蜜意。宣生有些不知所措。宣生說喜歡。 樹上的蜂蝶嚶嚶嗡嗡,正是春情無限,倩兒拉了宣生的手回房,宣生正說怎么沒看見小毛呢,解著衣衫的倩兒抱住宣生,眼里甜甜笑著,冷冷笑著,將宣生抱得緊緊地她揮手一刀刺了進去。 說宣生的武藝高強那是親得高公公的栽培,只是這懷中人溫柔綺麗里狠絕拼命的一刀,就那樣扎在他的心口上,宣生猶自不信,宣生望著她的眼睛,宣生望著,千言萬語在那片溫柔波光里漸漸寂滅。 “小毛?高宣生,你還有臉來問我小毛?我早就應該不相信你,你這樣喪盡天良的鷹犬敗類。你以為我會喜歡你嗎?哈。哈哈。我不過就犧牲一點色相,你就如此急不可耐?” 宣生終此一生也不會忘了葉倩兒那樣瘋狂嘲弄的笑聲,那樣居高臨下視他如草芥螻蟻人渣的笑聲。“做牛做馬地來報答你,這樣報答你,你滿意嗎?” 高公公神色陰森地一掌拍碎了葉倩兒的頭顱,血肉橫飛,就那樣在他的懷里,他看著那血淋淋的一片,不知是自己心口流出的血,還是胸口這抱著自己死都保持這種嘲弄姿勢的女子的血。 他昏昏沉沉地倒下去,他看見眼前整片整片的黑,整片整片,漫無邊際,他沉淪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宣生想,生命,是就此到頭了吧。 只是,他又活了過來,葉倩兒刺出的那一刀偏離了心臟半寸,靠著高公公從皇宮得來的千年老參續命,他活了過來。 原來他放不過任何一個人,也保護不了任何一個人,原來他的所作所為,在高公公看來,玩笑一般易如反掌。 高公公在床頭嘆息,摩挲著他的頭:“宣生,你是我的義子,我怎么會舍得讓你死。葉家那個賤人,真是死不足惜。”小毛,那個襁褓中的孩子,高公公命人抱至宣生面前,只是,恬睡著的小孩子已經永遠不會再醒過來。高公公笑著出了房間,遠遠傳來那尖細的直直穿透進宣生心里去的笑聲。“宣生,你何時這般不聽義父的話了,一個女子就讓你背叛了義父,看看,她又怎樣待你,她可信得過你。” 那是夏季了吧,天氣開始變得炎熱,空氣里都好像燃了一把火,捂在被子里的宣生,哆嗦得遍體生寒,心整個地冷下去。 宣生越來越冷酷,常常接了命令,在最短的時間最出色的完成任務。他成了高公公的左膀右臂,他得罪了京城幾乎所有的忠義賢良之士。他們斥他為走狗,高閹人養的一條狗。宣生站在城樓高處看那一幫正義之士對他切齒地不恥,宣生冷漠地笑著,只是按著佩劍的手冰冷地泛白,用力按著那堅冰般的鐵器,似乎只有這隨時出鞘的寶劍才體貼知曉他的心。 渾渾噩噩,竟然一過,就是歲月無聲的十五年。 秦紫煙只是意氣用事之下感嘆當年情分時候隨意買回來的一個女人,宣生的這一生里再沒有愛過哪個女人,對最純潔真摯的心的無情嘲笑與傷害只有一次,那樣一顆心也只能承受一次,宣生已經沒有心了,所以宣生愛不了任何一個人。 高公公褒獎他時常常弄了后宮中待選的佳麗來伺候他,他胡亂在哪個酒樓和館邑里成全高公公的美意,他青春年少,人也英俊,他還給了大把閑散的銀子讓人直接走掉,他的府院,沒有再住進任何一個女人。 宣生無力地笑著,笑看著此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被一個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子這樣抱著,她面上淋漓的淚水,那么燙,她被淚水浸濕的面頰貼在他的胸膛上,那么溫暖又那么冰涼。 宣生伸了手出去撥開那一片淚水沾濕的長發,他自嘲地笑笑,看著眼前驚慌哭泣著的女子,面上混合著鮮血的淚痕,有些好笑地說:“我哪里這么容易就死了。” 意識終于渙散,夏夜里炙熱中的涼,就那樣恐怖地又襲上來,攥住他的咽喉,讓他想尋求一點溫暖,卻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口去。 秦紫煙抱著那個不斷顫抖的人,在黑暗的夜里反反復復掙扎不斷哆嗦著的人,那么冷的一個人,那么生硬和冷,不近人情,夏夜悶熱的空氣里卻蜷縮著軟弱得像一個孩子。秦紫煙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抱緊他,仿佛她在,他感覺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掙扎就會輕些,折磨著的噩夢就會少些。 秦紫煙聽到沉睡過去的人輕聲呢喃著一個名字,她覆了耳朵在那唏闔著的唇上,只聽到那反復的兩個字:“倩兒”。 一夜的雨催生出了枝頭繁茂的紫薇,淡淡的紫,云煙般地開在枝頭,像一個美麗的夢。 秦紫煙熬了姜湯,秦紫煙經過紫薇樹下,一朵蹁躚的花瓣粘在她的發上,帶著雨露的滋潤。 宣生竟然好了,只是血氣盡失的白,正倚靠在枕上胡亂地翻書。 秦紫煙帶著一身紫薇的香,俯身擱了姜湯在床前幾上,輕聲說:“大人畏寒,昨夜又淋了雨,喝些姜湯去去寒氣吧。” 她一低頭,發上粘著的紫薇就順勢落下,落在宣生展開著的書上,那樣一朵淡淡的顏色,美麗顏色。 宣生喝那一碗泛著辣腥氣的姜湯,粥了眉頭,待到抿進唇齒間,才察覺到加了蜂蜜的甜,壓著那股子辣,軟軟糯糯的在他舌間纏綿。宣生拾起書頁上那朵紫煙般的花,看那模糊顏色,想著那個從月光中娉婷走來的女子。 如果不是因為她和倩兒長得相像,他也不是這般輕易就起了意氣用事之心的吧。十五年,原來時光分毫沒有減弱那個人用死亡留在他心里的美麗。似是故人,儼然已忘憂的情懷,還是在告訴自己想念。 宣生在榻上歪著,啞仆卻端來了雞湯,小火慢慢細熬出來的鮮香,加了補血的人參和紅棗,啞仆的手藝幾時這么好了他都不知道,喝完了啞仆收拾了碗碟出去,開著的窗戶里,他只略略瞟了一眼,就看見鬢發散亂的秦紫煙從廚房出來,一夜不曾好睡又勞碌大半天的人,蒼白臉上浮起細汗。她長得真像倩兒啊。宣生摸著書頁間夾著的那朵紫薇花。仿若無聲地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每天總有不同的菜蔬變換著花樣端上來,啞仆只“依依哦哦”地比劃,大意是說那個姑娘不讓他在廚房忙碌,辛苦比劃半天之后,啞仆又激動地更大聲地“依依哦哦”,宣生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說,那位姑娘說他年邁了,伺候大人這么多年,也該歇歇享享清福,以后這些閑雜事就由她來做。 宣生合上了書,看啞仆顫巍巍地踱出去,好像多年不曾有人這樣看重了自己一般,啞仆的眼里都有隱隱淚光閃爍。 傍晚的時候,宣生看見院中閑置多年的一片荒地,秦紫煙竟然挽了袖子在平整土地,鋤草松土后啞仆又拿了什么東西興沖沖跑過來,一老一少,就在地上用心種著什么。 可笑。他宣生要多少銀子沒有,幾時淪落到要靠種菜來養活自己了。宣生在心里笑著,踱到小窗前站定,看金色夕陽里兩個忙碌的影子,那些金色的夕陽也打到他的身上,照見他臉上自己都不知道的欣喜歡慰笑容。 晚上秦紫煙沏了茶送了點心過來,正要退出去,宣生背著頭說:“敢情你是以為我窮到養不起啞伯,要種菜來賣?”他終于說不出口是養不起你。 “大人的府院太空闊,種些菜呀花呀什么的才像一個家。”秦紫煙低垂著頭。 “家?” “你是說家?”宣生驚訝自己怎么連問了兩遍。 夜風正涼,風聲簌簌穿過屋旁的竹林,秦紫煙低聲說到:“是。” 秦紫煙退出去的時候,燭火搖曳著爬上宣生陰晴不定的臉,秦紫煙聽到身后那清冷涼薄的聲音說:“姑娘留步,姑娘可否告知高某名字。”秦紫煙止住步子,但是并沒有回頭,低低的聲音順著晚風飄過來,暮靄里紫色煙霧般的旋即又散了。“我早就告知過大人,大人不曾記在心上而已,一介卑賤女子,卑賤的名字,不敢勞動大人記掛。秦紫煙。” 宣生出去了一天,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夜晚他推門的時候,秦紫煙候著奉上了熱茶,端過來在廚下熱著的菜。宣生不曾覺得自己餓,多年來衣食無定的奔波生涯,他的胃他的心不曾被人這樣寵過。因為怕增加麻煩,他從獨立之后便雇了這又聾又啞的老仆,那些高公公用盡狠厲毒辣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清楚。這樣也好,沒有誰出去宣揚他的惡,他的傷他的痛,他的善。宣生苦楚地笑著,如果在世人眼里他還有“善”的話。 他孤獨地在黑夜里走著,在黑夜里做著血腥丑惡的事,遭了冷箭和暗傷,他就跌跌撞撞地爬回去,在他人聲鼎沸興盛大街上富麗豪華的宅子里空闊的房間里野獸般療傷。他咬著毛巾用刀剜下那些腐爛中毒的皮肉,有時候都能聽到尖刀在骨頭上磨過的聲音,血合著淚,在暗夜里爬過他的臉。 生死都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哪里顧得上衣的溫暖食的豐盛和睡得香甜,命運只是在黑暗的泥沼里掙扎,越陷越深,此生唯一有過的家的概念,早在十八歲那年就被無情地摧折毀滅,往后的十五年,他從來不敢再想。 宣生坐在桌前往嘴里扒著米飯,秦紫煙盛了熱湯過來,又小心地將湯上的油花吹散。 努力鉆過紗窗的小飛蛾,心甘情愿地往騰騰燃著的紅燭上撲去,“啪”的一聲,便云煙寂滅。 宣生悶悶地說:“他知不知道我今天去哪里。” “大人有大人的公務,紫煙豈敢多問。”秦紫煙忙忙地收好碗筷。 “公務?哈,公務。”宣生扭曲了臉在燈下怪異地笑著:“我的公務,只是拿劍去殺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你相信嗎?就是殺人。” 時間好像真正無聲了般寂寞地流著,有小飛蛾又前赴后繼地撲過去。 “我,是,不信的。”秦紫煙立在燭火的昏黃光暈里,那一片秋波明艷而堅定。 “你憑什么不信?你憑什么不相信?”宣生不知怎么跳起來,抓住秦紫煙的肩膀,狠狠地攥住,搖晃,好像他事實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人。 “因為大人救過紫煙。”秦紫煙平靜地看向那個竭力忍住內心世界的人。 “我救過你?我救過你?我不過是因為你長得像倩兒,那樣的眉眼,倩兒的眉眼,不然你以為我會救你?” 就算知道一百遍事情的真相,然而這樣不加遮掩地赤裸裸地說出來,還是重傷了心肺,像一柄銳而快的短劍,不讓你有躲閃和隱藏的機會,直扎上心口去。 鮮血淋漓。 秦紫煙深深地看了宣生一眼,那一眼讓宣生覺得被剝光了一般,什么秘密都無處遁形。 “就算不為大人救過紫煙,紫煙也是知道大人的心意的,畢竟,世間做了任何好事,不是人人都可以留名和大吹大擂的,是不是?” 秦紫煙收了碗筷再沒出聲地帶了門出去,從紗窗里,宣生看見她飄忽的影子,淡成云煙般散在清涼月色里。 啞仆送了飯菜過來,宣生說:“秦姑娘怎么沒有來。”問了他一句,才驚覺他根本不可能聽到和回答。只是啞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宣生比劃著問他,他“依依哦哦”地比著手勢,他是說,秦姑娘病了。 病了。 宣生在房里踱來踱去。宣生在門外看著向里睡著的秦紫煙。宣生走進屋子里。宣生走近床前。宣生看著昏睡的秦紫煙,猶豫著伸了手出去,觸到那散亂的青絲,又驚懼地縮回手來。 秦紫煙翻了一個身,睜開眼正碰上宣生凝視過來的眼神,秦紫煙連忙坐起來道:“大人,紫煙……” 宣生打斷地說道:“秦姑娘可還好?” “謝謝大人關心,紫煙很好。” 宣生第一次扔進來的衣服,被秦紫煙通宵地徹夜不眠地浸泡著搓洗著,她討厭她留下來的蘭花熏香的味道,她不是葉倩兒,她也不想她的身上留有她的味道,她只是她自己,活生生的秦紫煙自己。 如何努力也只能被當做一個故人嗎,穿她的衣服,身上有她蘭花的香,在明月夜里被他“倩兒”這樣輕聲地叫,恍如隔世故人,即便抱著貼著一遍遍安慰著那個受傷的人,他也只是喃喃地低喚那個名字。 并不是愛啊,并不是思慕與喜歡啊,只是要報恩,只是要為了將這與他救過自己作為交換,怎么會有心痛呢,那個黑衣如墨隱在暗夜里的男子,說只不過是因為自己像她。 “秦姑娘,可能夠出去?” 鬧市繁華,宣生攜了秦紫煙去布莊,去衣坊。“將所有上好的布匹都搬出來,供秦姑娘挑選。”宣生坐在店中慢慢喝茶,淡淡地吩咐老板。 花花綠綠的布料子堆在面前,秦紫煙有些不知所措。 “我忘了,實在都記不起來該怎樣討好一個女孩子,秦姑娘怪我吧。”宣生也不是在說笑,只是好整了臉色,一幅認真改過的樣子。 秦紫煙突然就飛紅了臉,低下頭去看一眼身邊侍立量著尺寸的小伙計。 “秦姑娘,我還是忘了跟你說,”宣生慢悠悠踱過來,看小伙計轉頭去紙上記著什么,“呃,秦姑娘,其實,其實,你真的很美麗。”宣生裝著看那一匹上好的云錦,貼近秦紫煙耳畔,低低地說。 去望江樓吃鱖魚,客人眾多,宣生與秦紫煙占了窗前座位看江上風景,水天相接,舟船爭楫,清風又徐徐吹來,一時吹動宣生巾袍飄飄。 “大人為何叫了三道鱖魚?”秦紫煙不解地問。 宣生剔了魚刺,夾一筷子在秦紫煙碗里,只笑笑。飯后宣生只用筷子撥散了另一盤碟子中的魚肉,付了錢下樓,秦紫煙看見有吃剩食的乞討流浪者,一擁而上,宣生好似沒有看到,只向前快步出門。 衛虎老遠就看見了宣生,急急地跑過來請安,宣生淡淡的應著,正待要作勢離開,秦紫煙已趕了過來,記起那一日在萬芳樓,秦紫煙忙行了禮道:“見過大人。” 衛虎睜大了眼睛看去,著實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等標致的美人,轉念又想高公公經常會賜了待選的美人給宣生,頓時笑咪咪起一張臉來,他這上司什么都不好,脾氣臭性子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難得是有一點好,去年他在悅來客棧偶遇了宣生,穿戴好了衣物的宣生只揮揮手就把一個江南佳麗賞給了他,他還記得宣生那時玩笑的話:女人如衣服。 只怕這又是一件高大人不再穿的衣服吧,衛虎心里樂開了花,心里偷偷樂著,手就伸了過去,摸上秦紫煙的臉。 “衛虎!”耳邊方聽到這一聲斷喝,就有折扇點上了他的手,而眼前的美人,已被宣生拉在了身后。 衛虎轉頭看到了盛怒中的宣生,臉都幾乎氣白了。衛虎惶恐地低下頭。“你記住,以后你哪只手敢碰秦姑娘,我就砍下你的哪只手。” 宣生的臉青紫地白著,也并不忌諱地拉了秦紫煙的手,因為走得太快,秦紫煙跌跌撞撞地都跟不過來。 “大人為什么要生氣。”秦紫煙走得氣喘噓噓,身前這人卻不管不顧了的死命拉著,健步如飛。 “大人。”秦紫煙的腳被扭到,手又被攥得生疼,秦紫煙一甩手想要用力掙脫,卻反被帶到一個結實懷抱中。 “大人……”嘴卻被陌生的唇齒蠻橫堵住。 “秦紫煙,我告訴你,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可以搶了去。”宣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密密的睫毛扎到了秦紫煙的眼里,那一汪春日泉眼里涼涼的秋波,映著宣生暮色天光里暗下來的眉眼,冷冽而又溫存。 夜色似乎忽然就濃了,華燈初上,燈火闌珊處才握住那個心愛人的手,只覺滿心歡喜,慶幸,還是這樣等到姍姍來遲的你。 秦紫煙的腳扭傷了,一跛一跛地走著,宣生說:“來。我背你。”伏在寬厚背上,用手溫柔抱了那個人的脖頸,看他小心前行,那茫茫黑著的一段路,真是填滿溫馨。 “大人。” “我叫宣生。” “宣生。” “紫煙。” “宣生。” “紫煙。” 如果可以永遠這樣相依相偎地走遍天涯多好,這樣低喚你的名字,仿佛前世便已經親切和熟稔,將你喚進我的生命里,將你的名字刻進我的骨髓,生生都不會離散了般依偎和銘記。 “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帶了啞伯,去天涯海角,去一個能夠安心種花種菜安心安家的地方,你說好不好?”在背上拉了他束著的發,秦紫煙輕聲地問。 “好。”宣生回過頭微笑。 只是這一個字的承諾,無論要經歷怎樣的千辛萬苦,是對著幸福和心愛人的承諾,再怎樣辛和苦,也滿心甘愿。 “宣生,倩兒是誰?”原來想著不該問,讓他的心里保有對最初真情的感懷和留念,哪怕自己時時還會吃醋,為著他那樣的一聲聲低喚和呢喃,要想著罰他叫她“紫煙”千萬遍,千千萬萬遍。 “是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故人,和你長得很像。”宣生回過頭沖她笑。 “你很愛她。很愛很愛她。”秦紫煙的語氣里冒著太多酸楚,不是生氣他愛了她這么多年,只是后悔自己,沒有早些遇見,沒有早些陪他走過那些悲傷的流年。 “那也并不是愛,只是把溫暖,幸福,所有的一切美好東西寄托在了她身上,我曾經以為那就是愛。” “所以她刺了你一刀,險些喪命你也不怪她,不恨她,總是想著她。”秦紫煙隔著衣服摸著那一塊永遠不會淡去的傷疤,更溫柔地抱緊了宣生,有眼淚,簌簌地滴進了宣生的頸子里。 宣生沉默著,那些溫暖的淚水從頸子里滑下去,滑過那十五年前疼過痛過心一片片碎過的傷口。 “我都知道。宣生,我都知道。”秦紫煙將頭埋在他的背上,他束著的發被風吹散,覆上來蓋住了她哭泣的臉,她壓抑不住那些悲傷的淚水。 秦紫煙,秦學士的女兒,父親得罪了權貴遭人讒言,父親問罪被殺,家人流離失散,而她被賣入青樓,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會過著一種怎樣的人生。 父親說過,高公公的義子雖被人罵為鷹犬走狗,可暗地里他救過多少人,我們不能看他殺過多少人就視他為惡人,要看他站在他的位置,竭盡了全力救了多少人。 他雷霆電掣的痛下殺手,在趕不及將一個忠臣株連九族時要了他的命,保全了那些活著的人,是功還是過呢。 秦紫煙還是不懂的,秦紫煙覺得壞就是壞,好就是好,秦紫煙不知道這中間有許多理不清楚跳不出來的深深淺淺地介于白與黑之間的無數的灰。 那晚她在他的書房里看見那一紙密令,高公公的密令,要李大人府上一家十五口的性命。如果他不去做,會有無數的人前赴后繼地去做。第二日她聽說李大人死了,突然就沒有征兆的死了,只是李家的公子,她自小就認得,她怎么可能會忘了啞伯出去買菜時帶的一百兩銀子,塞給的那個青衣小廝裝束的人。 她看著他在午夜里淋著雨野獸一樣跑回來舔滌傷口,自己用尖刀剜去毒鏢,剜去血淋淋的皮和肉,那尖刀刮過骨頭的聲響,那雨夜里的一聲痛喊,至此,她總算相信了,為什么在這樣的亂世里,做一個好人,就是要這么艱難。 秦紫煙抱緊了他,她說:“宣生。宣生。”她沒見他回答,她伸了手過去摸到他滿臉的淚。秦紫煙直想在這一刻化成了溫暖春水,好洗去他滿身的創痛和辛苦掙扎。 宣生抱了秦紫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來,府里的紫薇花已經開始凋謝了,有風吹過去,就無聲地落下來。秦紫煙張開了手去接那些花瓣,手掌上落滿了云煙般的紫,秦紫煙就楚楚地伸給宣生看。 宣生說:“真好看。” 秦紫煙笑笑。 宣生又說:“我是說你真好看。” “明天就走,紫煙,我明天就去雇車,帶你和啞伯走。”宣生捧起秦紫煙的手,任那些紫色花瓣在月色中飄散。 早上起來的時候,宣生已經找來了車子,一切收拾妥當,也用不著秦紫煙再忙忙地搬什么東西。 宣生說:“紫煙,我還有一點小事,了結了就回來。” 秦紫煙拉了宣生的袖子,攀住門框拉著宣生的袖子,想不讓他走,終歸知道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用眼睛望著,千言萬語,都咬緊了牙忍著。 “你答應我一定回來。”秦紫煙低下頭吸一下鼻子,又抬頭笑道:“你答應過我,你說過的話就要算數,不然,不然我記恨你一輩子。” “好。”宣生重重點頭。又神情瀟灑地看著秦紫煙笑道:“我們日落之前就出得了城呢,你趕快和啞伯商量怎么去找地方投宿吧。”、秦紫煙一直站在門前等著,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啞伯過來比劃說這日頭還是很毒,你就進來歇息一下,秦紫煙搖搖頭,只是望了宣生離去的那個街口愣愣發呆。 多少人穿行而過都不會打亂她盼望的目光。秦紫煙說,你不回來我就一直等。我一直等。 三個時辰,四個時辰,秦紫煙從來沒有這樣哀求過老天爺,時間能不能走得慢些呢,這樣也好讓她在心里還聚集起一點信心,那一點等下去的無望的絕望的希望。 秦紫煙搖搖晃晃,秦紫煙忍不住在眼里蓄了一個下午的淚水肆意奔流。就那樣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撲過去。在那個微笑著出現的人懷里。“宣生。宣生。宣生。” 啞伯趕了馬車粼粼地駛過長街,駛過那些讓人永遠不能隨心所欲自由快樂生活著的房屋和人群,那些對對與錯錯的事。 宣生靠在馬車的軟榻上笑秦紫煙:“紫煙,不要再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得了誰啊,以后,要自己靠自己。” 秦紫煙靠在宣生的懷里,拉了宣生修長纖瘦的手看那些指間薄薄的繭。“我們這是要到哪里去?” “哪里都好,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宣生挪出一只手來摁住胸口,笑笑地繼續說:“紫煙,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會覺得是幸福。” 宣生從來不是一個幼稚的人,那些鐵血無情的生涯已經教會了他該怎樣去保護心愛的人。 高公公說:“你果真要如此?為了那個女子真要如此。” 宣生跪著,背挺直地昂著頭:“宣生謝謝義父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宣生心意已決,義父若一定要一意孤行,宣生不惜大逆不道,只求義父成全。” 高公公尖聲地笑:“好。好。好一個大逆不道。好。義父成全你。” 宣生從容地飲了那一杯酒。 至此,恩怨兩消。 高公公說:“你竟然愿意為了她死?宣生,我真是后悔沒有早些殺了她。” “高公公錯了,如若高公公早些殺了她,宣生也不會選擇獨活的。” “宣生,我們南下江南吧,找一處宅子,養些小雞呀,種些花花草草,啞伯年紀大了,就讓他頤養天年好了,將來,我們……宣生,你說好不好?”秦紫煙靠在身后人寬厚舒適的懷里,憧憬著江南雜花生樹比翼雙飛的夢,自說自話地紅了臉,她拉了宣生的手搖著問。 耳畔人低低地說道:“好啊。好。紫煙,那樣真好……”手就軟軟地垂了下去。 秦紫煙轉了頭抱住宣生,看著他嘴里大口大口吐出的鮮血,面上卻猶自笑著:“紫煙……那多好……紫煙……” 啞伯好像領會了車中二人的心意,鞭梢一抖,馬兒就“得得得”地蹋著晚霞往江南水鄉馳去。 秦紫煙抱緊宣生,用力拼盡全身力氣抱緊宣生,會不會抱緊他他就不會離去。秦紫煙說:“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的話就要算數,不然,不然我記恨你一輩子。記恨你一輩子。”奔涌的淚水砸在面前人幸福微笑的臉上,可是,他永遠不會再醒來。 殘陽已如血,幾點歸鴉哇哇地從車窗外飛掠而過,秦紫煙抱著宣生,兩人相偎相依的樣子真是讓人相信他們已經回到了真正的家園。 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間上終老。宣生,你怎么能夠留下我一個人在世間上終老。秦紫煙抽出宣生腰間的佩劍,有一片煙云般的紫,就在宣生的身旁萎謝了。江南,水鄉的江南,紫薇花仿佛在一夕間也已凋盡。 (文/夏千湮) 我喜歡(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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